北美超馬故事 | 荒野的呼喚

愛燃燒 於 16/02/2016 發表 收藏文章
或許在這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人可以聽見荒野的呼喚,並循着這呼喚勇敢無畏地去追尋屬於自己的生命軌跡,就像每年的二月初,在那片茫茫冰雪世界裏,人和狗以各自的方式,穿過蒼白的月光和朦朧的北極光,一路向北奔向那遙不可知的荒野深處……

“除此之外唯一的聲音,

是風飄絨雪輕輕拂過。
樹林真可愛,既深又黑,
但我有許多諾言不能違背,
還要趕多少路才能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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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趕多少路才能安睡。”
引用1

這已經是Derrick Spafford在雪道上的第二夜了,此刻他疲憊不堪,心裏也隱隱有些不安,來之前他沒打算要在賽道上熬兩夜,如今其實並不確定頭燈電量能否支撐那麼長時間。兩個小時前他遇到負責賽道巡邏的雪地車,嘟嚕着説自己勉強還能搞定,可等雪地車一走就立馬覺得沮喪之極,心裏痛罵自己為什麼不就此作罷讓他們帶去終點。

過去的三十多個小時對Derrick而言着實不易,説是他超馬生涯裏最艱難的一天也不為過。今年開賽不久他的腸胃就出了嚴重的狀況,上吐下瀉得基本上吃不下任何東西,除了在補給站勉強喝了點湯,在路邊臨時睡了一覺,他一直也沒找着什麼恢復體力的好法子。雪道在黑色的雲杉林裏蜿蜒崎嶇彷彿沒有盡頭,他的體能一直在持續下滑,如今只有在生存模式下勉強前行。

這已經不是他頭回參加這比賽了,去年他第一次來便獲得100英里組的亞軍,本來期待今年駕輕就熟可以再下一城,沒想到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今年一開賽温度就高得不可思議,因為害怕出汗他一路脱衣也沒法讓身體冷下來,高温狀況下雪道變得很軟,要用盡力氣才能前進,腳上的雪鞋2 脱脱穿穿也折騰了好多回,到第一個補給站Rivendell他襪子就全濕了,緊跟着腸胃也出了狀況,好不容易咬牙撐到第二站Dog Grave Lake,本想着休整之後可以重振旗鼓,結果寒風裏腸胃愈發難受。眼下速度越來越慢,他猶豫着是不是要折回去再休息一下,可心裏明白一旦這樣做就再沒機會完賽,他不想違背自己的承諾……
比賽中的Derrick Spafford,by Sara Montgometry ©healthandadventure.com

這是2013年安大略省La Sportiva運動員Derrick Spafford在育空北極超馬(Yukon Arctic Ultra,簡為YAU)賽道上的故事,起點位於加拿大育空地區首府Whitehorse的育空北極超馬,與西部100越野賽來自耐力馬賽Tevis Cup Ride異曲同工,起源於世界上最為艱苦的狗拉雪橇賽Yukon Quest。該比賽從2003年舉辦至今已有13年曆史,與美國明尼蘇達州的Arrowhead 135以及育空與西北地區交界處的6633超馬並稱為北美三大冬季極限賽。

説是北極超馬,其實選手們並不會到達真正的北極。YAU的全程是從Whitehorse至Dawson City,即便Yukon Quest的線路經過Dawson後會繼續往西北方穿過美加邊境直到阿拉斯加的Fairbanks,整條賽道的最北點阿拉斯加的Circle市距離真正的北極圈也還有50英里,所以嚴格説來這比賽是在亞北極(subarctic)區域舉行的。

育空北極超馬YAU和狗拉雪橇賽Yukon Quest路線圖,from Wikipedia public domain

然而地理的定義絲毫掩蓋不了環境的惡劣,這裏是真正的苦寒之地:該地區的歷史温度最低曾達到零下56度,風速高達每小時80公里,即使陽光明媚也不能讓人感覺到絲毫暖意。在這裏,無論你多麼強壯堅韌,具有多麼豐富的冬季長途越野經驗,賽道上也總會遇到各種問題:雪道的軟硬程度總讓選手們內心跌宕起伏,過於柔軟帶來的阻力會導致前行艱難,可堅硬也不總好,上下坡雪橇的控制都會更困難。出汗是賽道上最大的敵人,也是每個選手從起點開始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警惕着的事,劇烈地出汗會導致大量的補水需求,費時的融雪以及結冰的水袋都會帶來補水的困難,然而最可怕的還是緊跟着出汗後的降温,此時一切液態都可能瞬間結冰,皮膚表面和裏層衣服的結冰不但會導致失温也會引起嚴重的凍傷。因此在第一個補給點Rivendell,賽會工作人員就會評估每位選手的出汗程度,出汗過多的選手將被強制留在該補給點休息滿4個小時才可重新出發。

2016 YAU的100英里跑步徒步組冠軍Michele Graglia在賽道上,by Derek Crowe ©derekcrowe.photo
“overflow”是需要特別防範的,河水當然是凍透了的,但仍有一些裂冰融水藏在雪層下面,不小心踩上去,人就會下陷一陣子,嚴重時甚至要打濕到膝蓋,一旦發生這種意外,完賽機會便要大打折扣,沒留下永久凍傷就該謝天謝地。雪暴則更可怕,只要暴風雪一來,幾乎即刻就會讓人完全迷失方向,得在最短時間裏尋到合適位置搭好帳篷才能避過危險,如果這一切正好發生在夜裏,那面臨的考驗就還要更嚴峻一些。食物補給,睡眠安排,是在疲倦中咬牙繼續前行到前方補給站還是臨時在路邊睡覺暫緩疲勞,時刻觀察自己的狀況並及時作出靈活應對和理性決策,是該賽事對每個選手最基本的要求。

比嚴寒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寂寞,越過馬拉松的距離點之後,幾乎賽道上的每個人都得在孤獨中經歷白晝黑夜輪替往復的漫長旅途,除了在相隔30到50英里的補給點可以碰到其他選手和工作人員,以及每24小時或許有機會撞上路過的雪地車巡邏員閒聊上幾句,選手們身處的是一片全然的萬籟俱寂,以至於在雪地上給後繼選手留言都成了樂此不彼趣味橫生的傳統遊戲,至於風雪中後來人能不能如實接收得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對於長距離的single-stage賽 3,賽程後期選手們的睡眠缺失狀況都很嚴重,幻覺在這裏是家常便飯,每個在雪地裏待到超過40個小時的選手都有精彩紛呈的獨家夢幻故事。二月的極北地區白晝很短,僅僅7個多小時的日光時間意味着夜間行程不可避免,漆黑寒冷的夜漫長得永無止盡,一遍又一遍冷漠地侵蝕着夜行者們的心智,在這樣如夢似幻的征途中,當然只有最堅韌的人才能勝出。
2016年300英里跑步徒步組選手Brian Bougourd在比賽中,by Derek Crowe ©derekcrowe.photo
選手們可以自由在跑步徒步、滑雪和山地車三者中擇一作為自己的比賽方式,按不同方式分開排名,比賽方式一經選定不可中途變動。比賽按距離分為馬拉松、100英里和300英里組別,後兩者完賽關門時間分別為72小時和192小時,並在中途補給站設有時間關卡,100英里選手如果狀況良好可以臨時申請進階到300英里組繼續比賽。比賽允許以團體形式參賽,完賽團體的成員也會有屬於自己的個人排名。07年YAU第一次增設從Whitehorse到Dawson City的430英里組別(692公里),完賽關門時間為312小時(13天),之後規定該組別只在每奇數年份舉辦。

跑步徒步組和山地車組09年第一次出現430英里完賽者, 越野滑雪組則到13年才有人第一次完賽,三項運動430英里的完賽記錄分別是186小時50分,99小時30分和225小時10分。值得一提的是,不同運動形式在這裏並不壁壘分明:13年430英里越野滑雪組的冠軍暨記錄保持者意大利人Enrico Ghidoni曾在09年430英里跑步徒步組奪冠,不可思議的是15年他居然又拿到該距離山地車組的冠軍,硬生生在這裏成就了終極大滿貫。然而無論選擇何種方式,都註定將是一場漫長而艱辛的跋涉。

YAU賽道上的山地車選手,by Derek Crowe ©derekcrowe.photo
賽前選手們需要參加野外生存培訓,以確保每名選手都掌握了在風雪中搭設帳篷生火等極限環境下的基本技能。如你所想,強制裝備清單裏包括雪橇車、雪鞋、融雪和臨時加熱食物的爐子(包括多種防風防潮生火裝置)、睡袋(温標-45攝氏度及以下)、羽絨服(至少400g羽絨填充)、帳篷、急救裝備以及能維持數十小時的食物補給,430英里選手還需要佩戴GPS、冰爪以及雪崩鏟。除了賽事要求清單,選手們自己也會在裝備準備上下足功夫,從帽子手套到襪子腳套,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雙層的,畢竟生命不是兒戲。

夜晚在路邊搭設帳篷準備臨時休息的選手,by Derek Crowe ©derekcrowe.photo
選手們需全程佩戴SPOT裝置,場外觀眾和賽事方因此可以全程監測選手們的位置軌跡。SPOT上有“OK”、“HELP”和“911”三個按鍵,選手們從出發起無論是到達補給站還是臨時路邊休息都需要摁下“OK”鍵以確認一切正常,“HELP”用來給決定退賽並無力到達補給站的選手召喚雪地車用,而“911”則用於動物襲擊及嚴重凍傷等最緊急的情況,一旦收到此訊息當地巡山員和相關政府部門會立即出動搜救隊救援。
賽前的氣氛也不全是緊張焦慮,作為例行觀光項目,比賽的頭天選手們都會去觀看Yukon Quest的出發時刻。和第二天YAU雲淡風輕的開場畫面相比,頭天的氣氛簡直是熱烈之極。每年大概20多支代表隊,每隊包括15名隊員(14只雪橇犬和一個趕橇人),你能想象開賽前那些緊張忙亂的整隊和興奮難抑的吠叫是怎樣的熱烈景象嗎?狗狗們可都是個頂個的長跑好手,從體重個頭到腳掌的結構都是被嚴格挑選甄鑑過的。對於這些不會説話的隊員,除了日常餵養和訓練要科學管理,途中的補給和安排更是要格外細心謹慎,所以雖然體力上主要依賴狗,其實趕橇人任務格外艱鉅。比賽中隊伍們一般會選擇1:1的前進方式(譬如5小時奔跑,5小時休息),比賽全程為1000英里,從育空的Whitehorse一直到阿拉斯加的Fairbanks,每年方向輪換。停留點和時間由選手們自行決定,但在中點Klondike必須作36小時的強制停留,供狗狗們休息和接受獸醫檢查。在路上受傷或體力不支的狗狗也會在沿途的補給站留下來,由駐守在那裏獸醫照顧直到比賽結束送還給主人。
2016年Yukon Quest開賽前夕,一隻剛剛接受完獸醫檢查的雪橇隊員,by Julien Schroder ©Yukon Quest/Julien Schroder
2016 Yukon Quest出發時刻,by Julien Schroder ©Yukon Quest/Julien Schroder
2016 Yukon Quest比賽中的雪橇犬和趕車人,by Julien Schroder ©Yukon Quest/Julien Schroder
然而一場比賽又怎能和其與之相依的土地分得開呢?加拿大北方三區之一的育空位於加國西北方,西鄰美國阿拉斯加州,因流經該地區的育空河而得名,而“育空”在當地原住語哥威迅語中就是大河的意思。這裏矗立着加拿大最高峰洛根山 4,覆蓋有全世界最大的非極地冰原帶Kluane Icefield,坐落着克魯恩(Kluane)、伊瓦維克(Ivvavik)和烏恩圖特(Vuntut)三座加拿大國家公園。這片荒野之地在很長時間裏都只有少量印第安人聚居,甚至到17世紀歐洲人開始大規模北美殖民,這裏仍然是無人涉足的偏遠之地,直至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那場涉及大半個世界的淘金熱洶湧襲來。
克魯恩國家公園內的Kaskawulsh冰川,by Eric Volstad ©volstads.com/yukon
加拿大最高峰洛根山,by Eric Volstad ©volstads.com/yukon
1896年探礦人George Carmack在克朗代克河(Klondike River)流域發現金礦,消息傳出後立即引起繼美國加州之後的新一撥淘金狂潮。來自全球各地逾十萬的淘金者從温哥華和西雅圖兩地出發,分海陸兩道浩浩湯湯開進育空,相對海路的遙遠漫長,大部分人選擇了更直接的陸路,可這顯然不是一條康莊大道。當時正是酷寒的嚴冬,在零下五六十度的低温下翻山越嶺,沒有經驗的淘金者們許多不是凍死就是餓死,甚至連同行的騾馬和雪橇犬也不能倖免,一時餓殍遍野慘不忍睹。加拿大政府因此規定每個淘金者須帶足一年口糧才能獲准通行,可沉重的物資也拖緩了人們的前進速度,一到隘口就要來回搬運數趟才能翻越,好不容易終於下到平緩的河岸平原,等待他們的是已經漸漸開始消融的河冰,連人帶車落入冰洞溺死的慘劇又開始輪番上演,這就是歷史上那場著名的克朗代克淘金熱(Klonike Gold Rush)。

然而還是有人存活了下來。儘管許多人的淘金夢碎,育空的採礦業仍然在這一時期得到了快速發展,如今當選手們接近Dawson城的時候,還可以在沿途看到許多當年留下來的廢棄礦場,甚至有的到今天仍在運作。即便有人當年一無所獲,因無錢無力返鄉,也在這裏做着諸如鐵路工人之類的工作留下來。男人和女人們就是憑着這樣堅韌無畏的勇氣,在這片北方的荒野之地上不可思議地生存繁衍下來。

將近一個世紀過去了,作為當年淘金熱潮的中心,彼時紙醉金迷繁榮無限的Dawson城早已風光不在,重新迴歸到那個遠離塵囂的寧靜北方小鎮。1983年的一個風雪之夜裏幾個喝着啤酒的趕橇人腦洞大開想要舉辦一場沿育空河重走當年淘金者之路的狗拉雪橇賽,於是第二年初Yukon Quest就誕生了。那年共有26支隊伍參賽,按規定每個隊最多帶12只狗且至少要有9只狗抵達終點才算完賽。由於經驗不足人手不夠,選手們一路上狀況百出險象環生,然而最終仍然有20支隊在16天內完成了比賽,來自阿拉斯加的Sonny Lindner 用時12天完賽獲得了首屆冠軍。一晃又是30多年過去了,如今每年二月初Yukon Quest和Yukon Arctic Ultra相伴舉行,賽事規定也有了許多變化,然而源自最初的那些無法用言語表述的勇氣與力量卻從未變過,那些來自北美大地深處的勇氣與力量。
北極光下,雪橇犬們正在途中休息,by Whitney McLaren ©Yukon Quest/Whitney McLaren
來自卡爾加里的華裔Margaret Li是2013年YAU 100英里組的完賽者,我在那一年的Canadian Running越野特刊上讀到她的故事。這姑娘胖乎乎的,怎麼看都不像個超馬選手,然而她卻一步一步地完成了諸多高難度的超馬賽。為了準備YAU,她頭一年參加了北威斯康星的Tuscobia 75英里賽作適應練習,併為了拉那輛重達30磅的補給雪橇車在核心力量訓練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她喜歡漫長超馬賽道所給予自己的獨特體驗,她説育空北極超馬是她最喜歡的賽事之一,最後用時41小時45分完成了當年這場比賽。

同一年在育空征戰的亞裔除了Margaret還有來自台灣的陳彥博,他首次參加這比賽便選了430英里組,最後用時10天半第三個到達終點。他不是沒崩潰過,夜裏他在雪道上邊走邊對着攝像頭哭“我很想家,我很想家人,然後幾乎看不到任何人了,都只有自己一個,很孤單,都只有黑夜和頭燈,啊SHIT!”比賽到第10夜,他在河口遇到暴風雪,零下53度裏所有衣服都結了冰,只能在帳篷裏瑟瑟發抖地等雪停……然而他還是挺過來了,到達終點Dawson城時他靠在手杖上泣不成聲,那年他27歲,成為了第一個完成430英里全程的亞洲人,也是該距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完賽者。
2013年YAU賽道上的陳彥博,by Martin Hartley ©Martin Hartley
育空北極超馬的賽道上,這樣的故事比比皆是。冬季的育空是真正的荒野,切切實實巨大而又原始的北方荒野,一切生命在這裏都顯得有限而渺小,所有虛妄的自大和熱情都會變得可笑,人所能施展的也只不過是軟弱的靈巧和微不足道的智慧。選手們歷經艱辛地跋涉在賽道上,越往後便越懂得對抗自然的艱困險峻。毫無疑問,他們經歷着磨難,經歷着對他們而言或許前所未有的痛苦,然而卻沒人否認,荒野在展現嚴酷的同時,也給予了選手們全然的純靜自在,一種獨自置身於天地間,擺脱了一切墨守成規桎梏返璞歸真的純靜自在,它氤氲於荒野,也滌盪在心間,它時而清澈澄明不着聲息,時而又恢弘磅礴不可阻擋。這體驗是如此可貴,以至於許多選手在比賽結束離開Dawson,離開Whitehorse,離開育空河,離開北方一路向南的時候都會流下不捨的淚水,他們甚至無法説清自己到底是眷戀這場賽事還是眷戀這片土地,正如歌手Hank Karr在那首被廣為傳唱的《育空之後》中所唱到的“育空之後你要去哪裏/育空之後你要做什麼/如果你認為還有什麼不曾遇見,那不過是你的自我欺騙/因為經歷了育空,這世界只剩下一片空寂”。
2016年的YAU比賽中的選手,by Derek Crowe ©derekcrowe.photo
Derrick Spafford最終還是完成了2013年的比賽,他用時34小時52分,比前一年足足慢慢了11個半小時。我坦言雖然他頭一年的成績要更光彩,卻更喜歡他後一年的賽道故事,他頗為認同,説很為自己的這兩場賽驕傲,兩種截然不同的驕傲。他説他還要再重回育空,他還想在那裏走得更遠,不過得先完成在阿拉斯加和芬蘭的比賽計劃……

一往情深的遠不止Derrick一人,完賽過包括撒哈拉沙漠亞馬遜叢林等幾乎所有極限環境耐力賽的英國人Mark Hines 09年首次參加這比賽就挑戰430英里跑步徒步組,成為了首批430英里完賽者,之後他又回來相繼獲得11年季軍和13年亞軍;和他同年參賽的另一個英國山地車手Alan Sheldon則以182小時50分的成績位列當年430英里組全成績單榜首,彼時驚歎不已的觀眾自然想不到兩年後他又殺回來將自己的記錄刷到不可思議的99小時30分,用時比上回竟少了幾乎一半!奧地利人Klaus Schweinberger從05年開始他的YAU進階之旅起,就每年回到這裏接受新的挑戰,直至成為09年430英里組的最後一個完賽者……就這樣,人們循着某些説不清道不明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這片神祕而孤寂的土地上,去體會那永不可知的奇妙歷程。
或許在這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人可以聽見荒野的呼喚,並循着這呼喚勇敢無畏地去追尋屬於自己的生命軌跡,就像每年的二月初,在那片茫茫冰雪世界裏,人和狗以各自的方式,穿過蒼白的月光和朦朧的北極光,一路向北奔向那遙不可知的荒野深處……
“往日流浪的渴望在躍動
對着習俗的鎖鏈怒號;
野性在冬日的睡眠裏,
再次發出醒來的歡叫。”
引用5

注:1:摘自Robert Frost詩作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飛白譯本。
2:雪鞋(snowshoe)是用於在雪地上行走的鞋具,通過將人體重量分散在更大區域從而避免在行走時完全陷入雪地中,目前主要用於冬季徒步和跑步。

3:又稱為nonstop賽,一般對比賽進度不作強制規定,每站休息和停留時間均由選手自行決定,例如意大利極限山地賽Tor Des Geants;與此相對的multi-stage race則對每日行程作了嚴格規定,完成當日行程後,選手可休息放鬆為第二天的賽程做準備,例如摩洛哥沙漠賽Marathon Des Sables。

4:Mount Logan,也是僅次於位於阿拉斯加Mount Denali之後的北美第二高峰,海拔高度為5959米。
5:選自John Myers O’Hara詩作Atavism首段,劉榮躍譯。


資料來源:愛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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